第三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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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
臨近期末，時間不太充裕，蔣誦每次去夜市找他時，他都說不用幫忙，然後做一份飯或者烤點她愛吃的趕她回去。
夜幕，有些冷，校內的小徑只有零星的人，都是行色匆匆。
大都在準備考試，學累了抽出點時間出來覓食，表情也不再悠閑，每個人掛著一副被專業課折磨的痛苦面具。
蔣誦拎著打包好的烤翅和雞腳，走到距離宿舍幾百米的操場邊時，借著不甚亮的燈光，影影綽綽地看到操場跑道那邊，好像躺了個人。
一動不動的…不會死了吧…
她無語自己的荒唐想法，還是忍不住小跑過去。
降溫，操場幾乎沒人，只有遠處一對情侶在依偎著散步，花前月下，被愛情蒙蔽了雙眼，壓根沒註意這邊。
越走越近，她的心慢慢揪緊。
頎長的人影，躺在地上薄薄一片，上身蓋著運動衣，帽子扣頭，手臂和腿伸展兩邊，擺出一個大字形。
是個男生。
蔣誦蹲下，小聲說：“同學，你還好嗎？”
男生一動不動。
她伸手，想把帽子掀開，手剛觸到布料，就被一只冰涼的手抓住，躺著的人拉下帽子，露出一張極漂亮的臉。
“黎清衍？”
他瞇著眼，看清是她後，眼裏現出笑意，不動也不松手，就躺在那裏，很是欣慰地說：“好棒哦！你記得我名字。”
蔣誦見他只是無聊，扭著腕想掙脫他的手，結果沒擺脫掉，還把他拉起來了。
他盤腿坐在草地上，一雙杏眼饒有興趣地打量她。
蔣誦生氣了。
“松手！”
他就像沒聽到，笑著問：“你是不是背地裏偷偷搜我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你怎麽會記得我名字？”
蔣誦無力地看著被他扼制住的手腕，男孩看著瘦，力氣卻不小，皮膚本來是溫熱的，被他的冰手這麽一抓，冷意刺膚，直滲進骨頭裏。
她後悔跑來，而且越想越覺得自己腦子不好使。
偌大的操場，怎麽可能在這死。
她嘆了口氣。
“因為你名字很華麗。”
“華麗？”
黎清衍歪頭，認真咂摸著這兩個字，笑容加深，露出一顆潔白的虎牙。
他說：“那你呢，你叫什麽，哪個系的，是大一嗎？”
蔣誦：“你先松手。”
“我松手你告訴我？”
“嗯。”
手銬一樣的冰涼逐漸褪去，蔣誦趕緊把袖子拉下來，搓了搓快要蹲麻的腿，起身就跑。
寂靜的操場，回蕩著黎清衍的叫嚷。
“我說你跑什麽啊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喊也沒用，女孩越跑越遠，他眼神晶亮，玩味地看著她消失不見的小路。心情忽然沒那麽差了，他低頭，揚手抓了抓沾到草屑的頭發，餘光卻看到女孩遺落的打包盒。
他皺眉看了很久，才慢悠悠地伸手過去。打開塑料袋，掀開蓋子，香味釋放，摸了下盒子邊緣，還是溫的。
裏面碼著整齊的烤雞翅和雞腳，個大肉厚，晶亮亮地閃著誘人的光澤，上面還撒了一層香菜和紅色碎椒。
他對吃的不感興趣，而且早在八百年前就和這種地攤食物劃清界限。
此刻，卻躊躇不覺。
這不就是燒烤麽，怎麽這麽香呢？
他探頭過去，使勁吸了吸鼻子。
夜晚，九點半，空曠的操場，孤獨的人和散發香味的美食對峙，根本沒有勝算。
他捏起雞翅的邊骨，先是放在鼻下聞了聞，最後一道防線瞬間潰敗，直接一整個塞進嘴裏。
***
考完兩門，蔣誦難得睡了個好覺。
早上，楊芷心起來換運動內衣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。蔣誦從晦暗的夢境抽離，睜眼，看到潔白的天花板。
緩了一會才意識到身處何地，伸了個懶腰，手臂垂下床沿。
楊芷心從簾子下面探頭，看到她睜著眼，小聲說：“是我吵醒你了？”
蔣誦搖頭，用氣聲說：“沒有，也該醒了。”
說著也起來了，一頭直發柔順地垂墜，宿舍冷，她穿著薄絨的淺色睡衣，從被窩出來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“好冷。”
“是啊。”楊芷心在穿運動鞋。
蔣誦爬下床，另兩個床幔還在沈睡，她捂著嘴打了個呵欠。
小聲說：“去操場跑步嗎？”
“嗯，你也要去？”
蔣誦最近很累，還要兼職，真實地感到身體在變差，總覺得沒有力氣。
不過難得今天白天空下來，她想去找沈灼，有一段時間沒過去了，不知道他的屋子亂成什麽樣。
她悄聲說：“我大概只能跑半圈，然後去找我哥。”
“行。”
早上的操場都是晨練的學生，男生居多，一簇一簇地快跑或慢跑著，邊緣處有一高一矮兩個男生，被跑道上的晨練達人輕松超過去。
黎清衍剛跑一圈，還覺得自己在床上，覺盹一波一波地湧來。
他腳步雜亂，七拐八拐地扭著身子，眼睛剛閉，一記悶拳就錘在他後背。
好友徐至琛像軍訓的教官，恨不得扯著他耳朵喊口號。
“肩膀挺直，小腹收緊，目視前方。”
黎清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。
他此刻出現在這裏，其實怪他自己。近期陷入瓶頸期，還壓著兩個要交的拍攝作業，多重壓力下，他這單薄的身板有點承受不住了。
昨天心血來潮去健身房，看到徐至琛一身線條完美的腱子肉，眼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，也想要這種身材。
說者只是一時興起，聽者卻當了真。還不到六點，徐至琛把他從床上拽下來晨練，美其名曰先把體力提上來。
黎清衍吭吭哧哧地跟著，形象全無，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坐擁八百萬粉絲的網紅。
“行了，今天就到這。”
徐至琛倒退著跑兩步，和他平齊，流著汗水的小方臉對他露出鄙夷的神色，故意陰陽怪氣地激他：“你粉絲知道你連兩公裏都跑不動嗎？”
黎清衍才不吃這套。
直接軟了腿攤在草坪上，眼前是清冽的淡藍色，他大口喘著粗氣，“知道，那她們也超愛。”
徐至琛無語，看他像一攤爛泥似的拖不動，搖搖頭，獨自上了跑道。
黎清衍平覆呼吸，心跳逐漸正常，潮熱的身體也漸漸變冷，他坐起身，擡頭，忽然看到遠處一張熟悉的臉。
她穿著衛衣和牛仔褲，和他一樣的跑步門外漢裝扮，頭發幹凈地紮成馬尾，素面朝天，正擺手和跑步的女生告別。
他目送她離開。
待一身專業運動裝扮的女生跑到這邊，他爬起來，狀做無意地在前面慢跑。
楊芷心目不斜視，黎清衍和她平齊，突然輕咳一聲，在她轉頭時，露出完美弧度的營業笑容。
“同學，我問一下，剛才和你一起跑的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？”
楊芷心認出他是學校裏赫赫有名的網紅，不過她對這些沒興趣，雖然人是帥的，但視覺沖擊也沒沖到她失了原則的地步。
她加速，扔下一句：“你問這個幹嘛？”
黎清衍咬牙跟上。
“是這樣，我無意中吃了她的烤串，哎喲絕了，特別好吃，想問問她在哪兒買的。”
楊芷心立放慢腳步，變臉似的卸掉防備。
“哦，你是問這個啊，應該是他哥烤的。”說完指了下東邊的門，“就那條美食街，緊挨著烤魷魚的攤位。”
黎清衍長長地哦了一聲，執著地問：“那她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蔣誦。”
***
蔣誦在樓下買了豆漿油條，自從來到這，兩人沒一起吃過早餐，只是這會兒時間還早，不知道他起沒起來。
怕打擾別的房間，特別輕地擰開門鎖，踮著腳進屋，走到最裏面的房門口。
耳朵先貼在門上，沒聽到聲響，大概率是沒起。
豆漿是熱的，油條也是剛出鍋，表皮還酥脆著，香味順著沒系緊的袋子飄出來，她咽了下口水，輕輕把鑰匙插進鎖眼，慢動作轉了半圈。
開門，室內一片昏暗。
窗簾是舊床單毀成的，牽了一根繩扯上，布料磨得很薄，透出晨光，更顯得出租屋簡陋。沈灼和她一起熬過高三，睡眠也變得不太好。
她像植物大戰僵屍裏的第一波僵屍人那樣，屏住呼吸，進屋，把門輕輕關上。
屋裏涼颼颼的，沈灼縮在被窩裏，臉對著墻壁，呼吸聲均勻，睡得很熟。蔣誦環視四周，沒有很亂，地是幹凈的，衣櫃也是閉合狀態。
她把豆漿油條放在床頭的凳子上，耳朵支起聽他的呼吸，手裏捏著吸管，嗖地插進豆漿杯裏。
沒醒。
一路從學校走過來，幾乎餓透了，蔣誦身子搭在床沿邊，無聲地吸杯子裏的豆漿。
“…唔…”
熟睡的人發出含混不清的鼻音，碎花的被子下只露著後腦勺，室內溫度低，男人像一只蝦米般蜷縮在床上。
蔣誦很久沒認真看過他。
把豆漿放下，慢慢湊過去，停在他耳上方。
大概是南方的氣候養人，沈灼來這快半年，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也沾染上細膩的氣質，他側臉緊致，皮膚褪去粗糙，流氓氣也消失不見了。
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，那就是清秀，至少一打眼看過去，是個幹凈的年輕男生。
蔣誦抿著唇，想在這不甚光亮裏看清他的睫毛。
頭越來越低，她努力降低存在感，身下的男人呼吸平穩，眼睛緊閉著，眉頭卻皺了皺，翻過身平躺。
姿勢變成面對面，蔣誦的臉距離他的臉只十幾厘米，她閉氣，撐著胳膊想離開。
沈灼睡得不穩，似乎在做夢。
就在她馬上要離開時，他擡起胳膊，手臂搭在蔣誦的腰上，很自然地往懷裏一樓。他一直有睡覺抱被角的習慣，想來是把她當成了替代品。
蔣誦好不容易撐起的身體輕松被帶進被窩，腰上被堅實的手臂攏緊，他的腿也順勢壓在她身上。
男人額頭溫熱，抵在她的頸窩，呼吸潮熱，一下一下撲在她的鎖骨。
好癢。
蔣誦糾結是這樣硬挺著還是把他叫醒時，沈灼吸了吸鼻子，手臂越發收緊。
他在睡夢裏也能找到舒服的姿勢，溢出幾聲混亂的鼻音，她不急著掙脫了，耳朵低下去，剛好聽到男人的囈語。
“我對…妹妹好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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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都在準備考試，學累了抽出點時間出來覓食，表情也不再悠閑，每個人掛著一副被專業課折磨的痛苦面具。
蔣誦拎著打包好的烤翅和雞腳，走到距離宿舍幾百米的操場邊時，借著不甚亮的燈光，影影綽綽地看到操場跑道那邊，好像躺了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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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無語自己的荒唐想法，還是忍不住小跑過去。
降溫，操場幾乎沒人，只有遠處一對情侶在依偎著散步，花前月下，被愛情蒙蔽了雙眼，壓根沒註意這邊。
越走越近，她的心慢慢揪緊。
頎長的人影，躺在地上薄薄一片，上身蓋著運動衣，帽子扣頭，手臂和腿伸展兩邊，擺出一個大字形。
是個男生。
蔣誦蹲下，小聲說：“同學，你還好嗎？”
男生一動不動。
她伸手，想把帽子掀開，手剛觸到布料，就被一只冰涼的手抓住，躺著的人拉下帽子，露出一張極漂亮的臉。
“黎清衍？”
他瞇著眼，看清是她後，眼裏現出笑意，不動也不松手，就躺在那裏，很是欣慰地說：“好棒哦！你記得我名字。”
蔣誦見他只是無聊，扭著腕想掙脫他的手，結果沒擺脫掉，還把他拉起來了。
他盤腿坐在草地上，一雙杏眼饒有興趣地打量她。
蔣誦生氣了。
“松手！”
他就像沒聽到，笑著問：“你是不是背地裏偷偷搜我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你怎麽會記得我名字？”
蔣誦無力地看著被他扼制住的手腕，男孩看著瘦，力氣卻不小，皮膚本來是溫熱的，被他的冰手這麽一抓，冷意刺膚，直滲進骨頭裏。
她後悔跑來，而且越想越覺得自己腦子不好使。
偌大的操場，怎麽可能在這死。
她嘆了口氣。
“因為你名字很華麗。”
“華麗？”
黎清衍歪頭，認真咂摸著這兩個字，笑容加深，露出一顆潔白的虎牙。
他說：“那你呢，你叫什麽，哪個系的，是大一嗎？”
蔣誦：“你先松手。”
“我松手你告訴我？”
“嗯。”
手銬一樣的冰涼逐漸褪去，蔣誦趕緊把袖子拉下來，搓了搓快要蹲麻的腿，起身就跑。
寂靜的操場，回蕩著黎清衍的叫嚷。
“我說你跑什麽啊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喊也沒用，女孩越跑越遠，他眼神晶亮，玩味地看著她消失不見的小路。心情忽然沒那麽差了，他低頭，揚手抓了抓沾到草屑的頭發，餘光卻看到女孩遺落的打包盒。
他皺眉看了很久，才慢悠悠地伸手過去。打開塑料袋，掀開蓋子，香味釋放，摸了下盒子邊緣，還是溫的。
裏面碼著整齊的烤雞翅和雞腳，個大肉厚，晶亮亮地閃著誘人的光澤，上面還撒了一層香菜和紅色碎椒。
他對吃的不感興趣，而且早在八百年前就和這種地攤食物劃清界限。
此刻，卻躊躇不覺。
這不就是燒烤麽，怎麽這麽香呢？
他探頭過去，使勁吸了吸鼻子。
夜晚，九點半，空曠的操場，孤獨的人和散發香味的美食對峙，根本沒有勝算。
他捏起雞翅的邊骨，先是放在鼻下聞了聞，最後一道防線瞬間潰敗，直接一整個塞進嘴裏。
***
考完兩門，蔣誦難得睡了個好覺。
早上，楊芷心起來換運動內衣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。蔣誦從晦暗的夢境抽離，睜眼，看到潔白的天花板。
緩了一會才意識到身處何地，伸了個懶腰，手臂垂下床沿。
楊芷心從簾子下面探頭，看到她睜著眼，小聲說：“是我吵醒你了？”
蔣誦搖頭，用氣聲說：“沒有，也該醒了。”
說著也起來了，一頭直發柔順地垂墜，宿舍冷，她穿著薄絨的淺色睡衣，從被窩出來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“好冷。”
“是啊。”楊芷心在穿運動鞋。
蔣誦爬下床，另兩個床幔還在沈睡，她捂著嘴打了個呵欠。
小聲說：“去操場跑步嗎？”
“嗯，你也要去？”
蔣誦最近很累，還要兼職，真實地感到身體在變差，總覺得沒有力氣。
不過難得今天白天空下來，她想去找沈灼，有一段時間沒過去了，不知道他的屋子亂成什麽樣。
她悄聲說：“我大概只能跑半圈，然後去找我哥。”
“行。”
早上的操場都是晨練的學生，男生居多，一簇一簇地快跑或慢跑著，邊緣處有一高一矮兩個男生，被跑道上的晨練達人輕松超過去。
黎清衍剛跑一圈，還覺得自己在床上，覺盹一波一波地湧來。
他腳步雜亂，七拐八拐地扭著身子，眼睛剛閉，一記悶拳就錘在他後背。
好友徐至琛像軍訓的教官，恨不得扯著他耳朵喊口號。
“肩膀挺直，小腹收緊，目視前方。”
黎清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。
他此刻出現在這裏，其實怪他自己。近期陷入瓶頸期，還壓著兩個要交的拍攝作業，多重壓力下，他這單薄的身板有點承受不住了。
昨天心血來潮去健身房，看到徐至琛一身線條完美的腱子肉，眼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，也想要這種身材。
說者只是一時興起，聽者卻當了真。還不到六點，徐至琛把他從床上拽下來晨練，美其名曰先把體力提上來。
黎清衍吭吭哧哧地跟著，形象全無，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坐擁八百萬粉絲的網紅。
“行了，今天就到這。”
徐至琛倒退著跑兩步，和他平齊，流著汗水的小方臉對他露出鄙夷的神色，故意陰陽怪氣地激他：“你粉絲知道你連兩公裏都跑不動嗎？”
黎清衍才不吃這套。
直接軟了腿攤在草坪上，眼前是清冽的淡藍色，他大口喘著粗氣，“知道，那她們也超愛。”
徐至琛無語，看他像一攤爛泥似的拖不動，搖搖頭，獨自上了跑道。
黎清衍平覆呼吸，心跳逐漸正常，潮熱的身體也漸漸變冷，他坐起身，擡頭，忽然看到遠處一張熟悉的臉。
她穿著衛衣和牛仔褲，和他一樣的跑步門外漢裝扮，頭發幹凈地紮成馬尾，素面朝天，正擺手和跑步的女生告別。
他目送她離開。
待一身專業運動裝扮的女生跑到這邊，他爬起來，狀做無意地在前面慢跑。
楊芷心目不斜視，黎清衍和她平齊，突然輕咳一聲，在她轉頭時，露出完美弧度的營業笑容。
“同學，我問一下，剛才和你一起跑的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？”
楊芷心認出他是學校裏赫赫有名的網紅，不過她對這些沒興趣，雖然人是帥的，但視覺沖擊也沒沖到她失了原則的地步。
她加速，扔下一句：“你問這個幹嘛？”
黎清衍咬牙跟上。
“是這樣，我無意中吃了她的烤串，哎喲絕了，特別好吃，想問問她在哪兒買的。”
楊芷心立放慢腳步，變臉似的卸掉防備。
“哦，你是問這個啊，應該是他哥烤的。”說完指了下東邊的門，“就那條美食街，緊挨著烤魷魚的攤位。”
黎清衍長長地哦了一聲，執著地問：“那她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蔣誦。”
***
蔣誦在樓下買了豆漿油條，自從來到這，兩人沒一起吃過早餐，只是這會兒時間還早，不知道他起沒起來。
怕打擾別的房間，特別輕地擰開門鎖，踮著腳進屋，走到最裏面的房門口。
耳朵先貼在門上，沒聽到聲響，大概率是沒起。
豆漿是熱的，油條也是剛出鍋，表皮還酥脆著，香味順著沒系緊的袋子飄出來，她咽了下口水，輕輕把鑰匙插進鎖眼，慢動作轉了半圈。
開門，室內一片昏暗。
窗簾是舊床單毀成的，牽了一根繩扯上，布料磨得很薄，透出晨光，更顯得出租屋簡陋。沈灼和她一起熬過高三，睡眠也變得不太好。
她像植物大戰僵屍裏的第一波僵屍人那樣，屏住呼吸，進屋，把門輕輕關上。
屋裏涼颼颼的，沈灼縮在被窩裏，臉對著墻壁，呼吸聲均勻，睡得很熟。蔣誦環視四周，沒有很亂，地是幹凈的，衣櫃也是閉合狀態。
她把豆漿油條放在床頭的凳子上，耳朵支起聽他的呼吸，手裏捏著吸管，嗖地插進豆漿杯裏。
沒醒。
一路從學校走過來，幾乎餓透了，蔣誦身子搭在床沿邊，無聲地吸杯子裏的豆漿。
“…唔…”
熟睡的人發出含混不清的鼻音，碎花的被子下只露著後腦勺，室內溫度低，男人像一只蝦米般蜷縮在床上。
蔣誦很久沒認真看過他。
把豆漿放下，慢慢湊過去，停在他耳上方。
大概是南方的氣候養人，沈灼來這快半年，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也沾染上細膩的氣質，他側臉緊致，皮膚褪去粗糙，流氓氣也消失不見了。
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，那就是清秀，至少一打眼看過去，是個幹凈的年輕男生。
蔣誦抿著唇，想在這不甚光亮裏看清他的睫毛。
頭越來越低，她努力降低存在感，身下的男人呼吸平穩，眼睛緊閉著，眉頭卻皺了皺，翻過身平躺。
姿勢變成面對面，蔣誦的臉距離他的臉只十幾厘米，她閉氣，撐著胳膊想離開。
沈灼睡得不穩，似乎在做夢。
就在她馬上要離開時，他擡起胳膊，手臂搭在蔣誦的腰上，很自然地往懷裏一樓。他一直有睡覺抱被角的習慣，想來是把她當成了替代品。
蔣誦好不容易撐起的身體輕松被帶進被窩，腰上被堅實的手臂攏緊，他的腿也順勢壓在她身上。
男人額頭溫熱，抵在她的頸窩，呼吸潮熱，一下一下撲在她的鎖骨。
好癢。
蔣誦糾結是這樣硬挺著還是把他叫醒時，沈灼吸了吸鼻子，手臂越發收緊。
他在睡夢裏也能找到舒服的姿勢，溢出幾聲混亂的鼻音，她不急著掙脫了，耳朵低下去，剛好聽到男人的囈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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